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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國時報【林欣誼╱台北報導】

「如今,都過了75年,每當我聽到『爸爸』二字,即使說的人只是一個陌生人,仍會讓我嚇一跳。」年逾八旬的猶太裔法國作家、電影製作人羅立登.伊凡斯,是少數至今仍在世的大屠殺倖存者,她在二戰的納粹屠殺中失去45位親人,包括她父宜蘭電動床親;在人生將盡之時,她以父親為對象寫下回憶錄《而你,沒有回來》,令人鼻酸。

羅立登.伊凡斯1928年生於法國,15歲時與父親一起被遣送到集中營,父女分隔在奧許維茲與比克瑙,戰後她得以生還,父親卻如他自己預言的:「而我,是回不來了。」

在歸鄉後無數的日子裡,她總覺得是父親的命換了她的,她與母親相處不睦、思念集中營中比家人更像家人的牢友,在大屠殺倖存下來的她卻幾度想自殺,而她的姊姊與弟弟,確實在中年過後自殺身亡。她寫道:「我們家在失去你之後,成了一個即使大聲呼救也永遠沒人會聽到的地方。」父親的離席就像一個「巨大的黑洞」,「戰爭結束了,它卻好像還吸取著我們的精氣似的。」

在她迷茫時,「反正自己也沒什麼事情好做,倒不如為別人做點事吧電動升降床。」於是她和許多法國同代年輕人一樣支持阿爾及利亞獨立起義、積極參與非法活動,開始拍攝紀錄片與電影。極度思念父親的她,在第2次婚姻嫁給了大她30歲、「和父親同時代」的荷蘭藝術家尤里斯.伊凡斯,她跟著支持共產黨的丈夫前進中國,合作拍攝了《軍營:南京》、《錢老師:北京》、《城市印象:上海》等10多部電影,但就在1989年六四天安門事件時,尤里斯逝世,「他的夢想也成了噩夢。」

歷經了以色列建國,反猶太主義浪潮復興,哀傷而困惑的她卻在2001年紐約九一一事件後突然理解了自己堅持當猶太人的理由,「我不知道電動床價格是不是因為恐怖喚醒了恐怖,最後我才領悟到,我最強韌的地方就是身為猶太人。」

寫作本書時她已高齡86,她對父親說這「是你死亡年齡的兩倍」,即使在人生終點前,她仍困惑自己從集中營歸來「是一件好事嗎?」因此她向因為分離太早而來不及互相了解的父親傾訴,寫下這本小書回顧此生,盼望在臨終前若有人再問她一次同樣的問題,「我會有勇氣說:這是值得的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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